年轻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做梦,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有时才觉大梦初醒,睁眼才发现又入梦局。
有时神情恍惚之间,真真见到旧人,音容笑貌,一如往昔。虽转瞬即逝,又如黄粱之梦,如隔三世。
即到如今,痴活百年,却再也想不起来那些人的样子。
我这一生,开始的时候被人称为天生圣子
师傅说我有圣人心,肯定能够脱凡成仙,那时的我总觉得混混沌沌,觉得自己和大多数人一样。
但是既然师傅说我有圣人心,能够成为虚无的仙,想必我是能够的,于是我也去追逐那仙人血。
为了“它”我们称自己为人,我们说自己才是“仙”的唯一传承,我们把其他和我们不一样的都叫做妖。
我们站在顶峰,屠杀他们,指着他们告诉自己的后人
那些是妖,是坏的,不应该在这个世界。
因为“它”,我的弟弟,你的祖上,亲手将我推下了深渊。
我的弟弟说,他们都说你是圣子,你有圣人心,我不行,我只是普通人。
他称自己为天子,普天之下,他是最大的,普天之上,他臣服了“仙”们,甘愿成为他们的附庸。
因为“它”,所有人大打出手,排除异己,全天下都针对一个女子,只因为她知道了“仙”的秘密,我抱着她在我的怀里,我也得到了仙人血。
她说,你是圣子,你有圣人心。
而我得到那滴仙人血以后,我也发现了“它”的秘密,那不是仙人血,是杀人血,“它”让人一次次堕落,食髓知味,越陷越深。
因为“它”,我眼睁睁看着自己拿匕首刺进了师傅的心脏,我能感受到心脏停顿的那一下。
然后是透过师傅的衣服沾在我手上的血液,可能有一些温热,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要比我座下的玄冰还要冷,要冷的多。
那些所谓的“仙”,站在更顶峰,指着我们告诉自己的后人
那些就是人,我们的奴隶。
后来,我就没有特别多后来的回忆了,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迎淳那个小家伙了。
他跟你们后来的都不一样,他完全不怕我,和我的弟弟一样,但是更像他母亲,活泼、好动。
一位中年人坐在一块巨大的冰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到迎淳的时候,嘴角带着不经意的笑意。
而在他的面前,跪着一位男孩,男孩不过十几岁,低着头,紧张的小手纂的绛紫的长袍都褶皱了。
换做是谁听到自己爷爷的爷爷被人叫做小家伙,应该都是比较震惊的。
中年人嘴唇微动:
“以后你就不用来了,算起来你是第五世子孙,也应该叫我一声老祖。”
中年人停顿了一会儿:
“我的弟弟真是打的好算盘,你们帝家每一代,都会送来一个最优秀的皇子,表面上是借着我保护你们躲过天谴,实际却趁我散功之际,截取这天地气运,延续你们帝家血脉。”
男孩脸色煞白,像是做坏事被看穿,但是依然强作镇静,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中年人点点头,轻笑了一声:
“嗯,定力还不错,回去告诉他们吧,这是最后一次散功了,这次以后我也就是个死老头子了,不用再提防我了。”
少年猛的抬头,眼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说是普通,其实长相依稀能看出年轻的俊貌。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眉眼之间和对方有几分神似。
以前听说眼前人已经活了几百岁,现在看也就和自己的父王差不多大。
就像中年人所说,按照血缘,他是眼前中年人的第五世孙,他听说了太多关于眼前这个中年人的传说了。
除了敬畏,还有自豪,当亲口听眼前人说自己要死了以后,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眼前人对于生死的平淡,是在那个深宫里最忌讳的字眼。
“倘若以后你做了帝王,一定要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切不能因小失大,强欺黎民,忘乎所以。”
中年人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导致他一时间竟忘了回话。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答应的话还在嘴边就见中年人一挥衣袖,眼前一花,自己就站在了大殿前,周围身披黄甲的战士立列两旁。
他还没来得及叫对方一声老祖。
略有失落的朝着殿外走去,才抬脚到门口,又重返大殿,对着面前的人像拜了一拜,又撩起下摆,郑重的叩了三叩,
重复三次,再站起来望着头顶的人像,只是呢喃了一句根本不像,随后转身走了出去,殿外早有人备好车马。
待大队行至山脚,只觉一阵清风拂面。
所有人顿时精神舒爽。
男孩掀起马车的侧帘,正见山上的大殿轰然倒塌。
不知为何,除了觉得有些释然外,心里更多的是觉得很沉重。
这样也好,反正大殿里的都没有那位的一半神似。
他觉得山上被人称作真仙的那位,竟然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像活生生的人。
新历197年,云梦山大殿倒塌。坊间传闻有人看见云梦山一匹白马踏空而去,马上端坐一袭白袍。
白袍之下,像是裹带着一个时代而去。
有些听过传说的老人知道山上住着仙人,猜测八成是仙人去了,便自发带着一些贡品想去祭拜。
谁知才到山脚,便被驻扎在此的士兵拦住,双方险些发生冲突,最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