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偷来的身份、偷来的姓名,一步步搅动天下:
收土匪、斗恶霸;
杀世家、分田地;
挟天子、讨诸侯;
聚民心、征蛮夷;
……
从边境县令到“假皇帝”,他是乱世的救赎,也是窃国巨贼!
大历十七年秋,禹州郊外。
世道不太平,天下群贼并起,朝廷早就没能力去维修这种偏远驿道了。
大雨连绵半月,路面泥泞的令人发指。
五十余名千牛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在烂泥地里赶路。
他们麻木迈着双脚,艰难地从一个烂泥坑里拔出脚,然后再踏入下一个泥潭。
夜,拨云见月。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亥时之前,赶到了一处荒废的驿站。
疲惫的士卒们两眼放光,将军却突然勒住马缰:“不对劲,先去探查。”
“是!”
一队千牛卫强打起精神。
他们毫无阻碍的进入院子,弩箭齐齐对准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伍长悄悄摸过去,一脚踹开门:“都他妈不……许动?”
一名军官就站在门口,抬刀割断了一名妄图逃跑的囚犯喉咙。
屋内还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此外还活着的几人,有捕快也有士卒,或多或少后都受了些伤。
“你,你们是什么人?”伍长气势弱了不少。
“金梧卫翊麾校尉李青云,正在剿杀逃犯。”
李青云语气平静,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血,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扔了过去。
随后,他拿着还在滴血的横刀,开始刮脸上蓬乱的胡子。
伍长仔细检查了一下腰牌,冲着他抱拳道:“大人稍等,我去禀报。”
“站住!”
李青云态度散漫,反手握刀在衣袖上擦干了血迹,指了指门外瞄着他们的劲弩:“这玩意儿收起来,碍眼!”
伍长瞥了眼屋内的尸体,右手下压示意收起弩箭。
“滚吧。”李青云收刀入鞘。
不多久,将军纵马进入院子。
“你们留下,别轻举妄动。”
李青云小声叮嘱了一句,独自出迎。
“你就是李青云?”马背上,将军居高临下。
李青云拄刀矗立,不卑不亢看着他,并没有回话。
将军呵呵一笑,将腰牌抛还给他。
“千牛卫宁远将军,郭铭。”亮了下自己的腰牌以后,郭铭直接命令道:“这里被征用,你们可以离开了。”
“哦,将军恕罪,我等正在执行公务,不太方便。”
李青云语气平淡,说话的时候稍稍侧身,露出屋内的二十多具新鲜尸体。
千牛卫与金梧卫互不统属,真要说起来,郭铭的确没权力命令他。
“死几个人而已。”郭铭瞪着他,“本将再说一次,带着你的人即刻滚,把驿站腾出来!”
“那卑职也再说一次,要滚你滚”
李青云语气恭敬,嘴角却扯起了一丝嘲笑。
“好,好啊。”
郭铭气笑了,抽出佩刀指着他,“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下克上?”李青云故作疑惑,“那将军应该去问岐王、问梁王,问天下那一十七位节度使大人。”
郭铭愣住了,其他人则是倒吸口凉气。
全天下都看得见,但他敢把实话说出来!
“你啊……罪该万死!”
郭铭眯着眼,突然加重语气。
他纵马前跃,同时提刀下撩,要把李青云给活劈了。
李青云弯腰后屈躲过刀刃,又顺势滑到马腹下面,仰面一脚踹在马肚子上。
人仰马翻,郭铭从地上狼狈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垢,身后十几把劲弩,早就对准了李青云。
“倒是小觑你了。”郭铭反而不恼了。
“千牛卫向来是眼高于顶,哪里会去看一眼其他十五卫!”李青云语气讥讽,“将军是不是以为,你们要杀人,别人就只能伸长脖子等着?”
“怎么,你不服?”
郭铭示意手下收起弩箭,随后横刀在前,“本将亲自动手,让你死个瞑目。”
“那卑职可就……得罪了!”
李青云将话音拖的很慢,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身形如飞矢般出去。
见他居然敢先动手,郭铭冷哼一声,抬刀大踏步向前迎击。
交手十余招,纠缠一起的两道身影再次分开。
郭铭皱着眉,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五品的武夫,怎会只是一个八品校尉?”
李青云呵呵一笑,“郭将军这样的能人太多,哪有我这种无名小卒的出头之日。”
“你对朝廷的怨念很深啊。”
郭铭咬着牙,“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
“叮,叮叮……”
横刀交锋,仿佛在演奏一曲血腥的序章。
士卒们屏息凝神,一时间都看傻了,黑夜中只能勉强看清两人的动作。
“住手!”
院外响起一个女人的嗓音,声音不大,但带着股威严。
郭铭微微一愣,收招后撤数步。
李青云也不纠缠,收刀入鞘,歪头看向那辆马车。
帘子掀开,里面是位仪态雍容的年轻妇人。
她神情恬淡,算不上有多美艳,但有种与世界天然的格格不入,宛若仙子降临人间。
郭铭斜眼瞥了下李青云,咽回刚到嘴边的话,冲着女人抱拳道:“这贼子谋逆之心昭然,夫人小心。”
“不碍事。”
女人说罢,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同属十六卫,是这世上仅剩的天子忠臣,又何必内斗?”
女人看着李青云,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安抚。
李青云歪头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的冷漠一点点融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