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狐假虎威（1/1）

　　十一月十八日，重庆黄山，清幽静雅又透露着几分威严。
　　一夜辗转反侧未眠的戴老板坐在车内，此刻仍在思绪联翩。昨天在望龙门湖南会馆，他和陈自强以及档案股李股长，认定陈自强遇到的那个乘坐滑竿的女人，是一名戴着南造洋子面具的间谍，并且可能已经渗透到中统局高层。
　　戴老板负责的军统局与徐恩曾负责的中统局，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各有胜负。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一定要利用起来置他们于死地。可贸然去中统局要人，对方来个抵死不认，自己也无可奈何，总不至于撕破脸皮刀枪相见吧。他深感事态严重且棘手，若想打垮中统局，非要国府高层下令不可。还有，这名面具间谍，既然发现自己已被人发现，虽然身份未暴露，但决计不会久留。为防止其逃脱，戴老板立命局本部派特工秘密监视中统局，又让李股长招来文书股赵股长，寻求局内专业的画像师，根据陈自强描述的印象中和他交手的男人的样子，画出那名中统局总务官员的画像。
　　戴老板还交代李股长，称陈自强刚到重庆，辛苦他这几天带陈自强到处走走，熟悉一下陪都的环境。暂时就让陈自强先住在湖南会馆。并告诉陈自强，关于他的任命待自己请示上峰后，再行宣布。当时戴老板在湖南会馆给黄山官邸侍从室打电话预约，侍从室约定今天上午十点，让他来面见J总裁。这次戴老板即是按照侍从室的要求前来，向J总裁当面汇报，意欲借助J总裁的虎威，打垮中统。
　　此时按官邸区域内规定速度不疾不徐行驶的汽车，一转弯进入一片奇峰幽谷的境地，透过车窗远望簇拥着遍山的松柏。这里就是闻名遐迩的黄山，1938年当局侍从室的工作人员，为让J总裁躲避日军不停的轰炸，同时为迁都做准备，为他建设了这一片区域。历时十个月的时间完工后，从十二月起J总裁和夫人，大多数时间工作和生活都在这里的云岫楼。车子很快抵达楼下，戴老板下车后，即进去面见。
　　刚到门口即被卫兵拦下，卫兵宣布禁令，让戴老板交出配枪，并进行搜身。履行完相关程序，卫兵才放行。大门打开，J总裁已经在大厅正中，他穿着长衫，手执文明棍保持一贯的笔挺而立，在等待他。戴老板遂保持军人英姿飒爽的姿势，笔直前行。距离他还有两米的距离的时候，即止步，立正敬礼，完成了一套标准的军人动作。J总裁挥手示意礼毕，戴老板这才缓步上前。在官邸会客的沙发上，戴老板以学生礼，站在坐于沙发上的J总裁面前，将情况做了详细汇报。
　　神色凝重的J总裁听到南造洋子阴魂不散又现身上海，且重庆亦有面容与之相似之敌特，还打入重庆国民政府内部，瞬间不寒而栗。因为在南京期间，他曾两次差点死于南造洋子策划的暗杀之中。除了中央大学视察和演讲时，讲台被放置定时炸弹，因为自己视察时间过长，演讲推迟了几分钟，躲过一劫之外，在中日淞沪会战前夕，他为鼓励上海军民抗战，拟亲赴上海前线视察布防情况。于是在军政部管理的南京汤山温泉，召集白崇禧、顾祝同等一干国府要员召开秘密军事会议，讨论关于下一步作战的有关问题。
　　当时做会议记录的，正是拜倒在南造洋子石榴裙下的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疏。会上，J总裁提出自己要亲赴上海前线视察劳军。为保护他的安全，与会人员最后建议他，乘坐当天前往上海公干的英国大使许阁森的车同往。因为许大使的车上按战时规定，悬挂有英国国旗，英美国家此时对日本侵略中国保持缄默，日本亦与他们保持默契，不主动去招惹。然而，会议结束当晚，黄疏留宿汤山温泉，和南造洋子在床上云雨时，即将当日会议内容和J总裁将要赴上海前线劳军的消息，透露给了他身下的尤物。
　　第二天天亮后，南造洋子随即将这一消息密报给了上海梅机关，梅机关内的影佐贞昭即通过秘密电台，汇报给日军大本营。军部遂责令影佐贞昭策划，于途中炸死J总裁。机缘巧合，第二天J总裁临时改变了出行计划，推迟前往上海，这使得他躲过一劫，而英国大使许阁森却成了“替死鬼”。彼时为躲避日军的狂轰滥炸，沪宁之间的交通都选择夜间通行。在许阁森的汽车驶向上海途中的当夜，沪宁之间行驶的汽车均遭日机轰炸，许阁森的专车亦被炸毁，车内的许阁森被炸成重伤。
　　J总裁得报后，庆幸的同时，亦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时被怀疑为内奸的戴仲器已被调离总统府，所以他认为内奸仍在身边，甚至怀疑自己误解了戴仲器。于是J总裁下令戴老板、徐恩曾两名军方和国民党的特务部门负责人，限期彻查间谍，否则军法处置。二人本就不和，始终互相掣肘，未能全力以赴。后直至J总裁在中央大学差点被炸死，才令戴老板会同南京宪兵司令部，查出以黄疏为首的汉奸窝案。
　　现在从戴老板口中又得知曾泄露自己行踪，窃取国府机密的南造洋子又来为祸民国，且可能已深入自己十分信任的国民党的情治机关，气愤至极。可仔细想来，这毕竟是戴老板的一面之词，他心知肚明军统和中统的内斗，这也是他自己玩弄平衡之术的结果，避免一方独大。但相对于军统，中统背后的组织部长陈果夫和教育部长陈立夫更受信任，时有“蒋家天下陈家党”之说。爱屋及乌，中统的地位在J总裁心中远高于军统。遂写条子给戴老板，让他去找徐恩曾，将中统的这名总务官员和他的那个面容酷似南造洋子的女人，即刻缉拿归案。
　　戴老板得令后，当天下午即带领局本部军统特工，精锐尽出，赶赴位于两路口原川东师范学校的中统局总部进行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