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凝重,连空气也感觉变得浑浊无比。
目光所到之处,似乎有一股浓郁的压迫感。
压迫的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脑海陷入到一片混沌之中,眼前漆黑得看不清数尺之遥的前路,胸前像被千斤重的铸铁狠狠地压着,毫无一丝怜悯之心,让我倍感沉重痛苦,我想是时候离开了。
胡乱将几件衣服抓在手上塞进黑色双肩包中,也不及环顾室内景色,便一股脑儿地重重将门带上,快步走下楼去,这是一栋比较老旧古朴的六层居民楼,没有电梯,一切都要靠提供原始动力的双脚来行进。
走下楼,来到停靠在楼宇出口处的汽车停靠点,打开后备箱,极不温柔地随手将背包扔了进去,我才发现背包拉链并没有完全拉合,衣服瞬间飞散在后备箱内的每个角落之中,随之一同飘落出来的还有一封来自远方,让我下定决心离开此地一段时间的信件,也不欲拾掇,“嘭”的一声响,我极为粗鲁地将后备箱闭合,随即快速进入驾驶座中,将这辆上了年纪的车发动起来,油门一踩,快速驶出了小区。
出发,向着西方,向着未知的前方。
华灯初上时分的H市足够好看,不过我却无心观此风景,内心被一团黑漆漆的迷糊笼罩着,充满了怆凉与惶惧。何况此时主城区内的每一条主干道上都拥堵的一塌糊涂,乱鸣嘈杂的车笛声在H市上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音网,让无可逃避的人禁不住心生无限烦意。
烦意之后更多的是逆来顺受式的麻木,麻木的躯体,麻木的神经,麻木的丢失了年少时,妄图改变世界的雄心壮志。
城市,繁华的城市,变得越来越束缚我们原本自由的灵魂。
在水泥钢铁搅拌而成的泥泞中不停地奋荡挣扎,耗时良久之后,我才终于跨出了这要命磨人的沼泽。
看着霓虹下的城市在后视镜中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我开始确定所谓的似锦繁华正在逐渐离我远去。
藏在我怀中那颗躁动不安、狂暴不已,如同受惊麋鹿般狂跳乱蹦的内心也渐渐趋于平和下来。
在不断向前飞驰的过程中,后视镜里那原本属于繁华都市的光点,正被黑暗一点点吞噬,直至荡然无存、全然不剩,最终那灯火通明的璀璨之城变成一颗远去的卫星,带着属于它的璀璨,消失在我的世界中。
我收回斜睨着后视镜的目光,前路一片黑暗,只有我驾驶得这辆破车勉强发出着微弱的光亮!
灯火已稀,夜色愈浓,星月点缀的夜空甚是澄净明朗,倒像一副闹市中难得一见的美丽画卷,虽说是一个人趁黑疾行,心中却有种爽人心脾的愉悦趣意,当真是快乐无比。
这一段的国道倒也通畅,道路状况良好,毕竟还属于城市的郊区地带,而靠近城市的地方肯定是不一样,不仅会让世俗中生活着的人变得感觉良好,连道路都平整坦荡一些。
不知道开了多久,只知道车内播放的碟片已经没完没了地唱了好几个轮回,而原本稀稀疏疏矗立在道路两侧的路灯也完全没了踪影,直至车身也开始略微颠簸起来,我估计此时的自己应该已经远离城市很远了。
等到最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由于路面不平带来的强烈的颠簸感时,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远离了自己生活了很久的那座城市。
其实就现实情况而言,城市和乡村的交界线已经在当今社会如潮般冲击之下,变得极度模糊了,它早已不再像户口本上变现的那么清晰直观,泾渭分明。
城市与乡村真正存在界限,那还是好早好早之前的事情了。
记得小时候奶奶跟我讲过一些陈年往事,那还是爷爷在公社做书记的遥远年代,一个农村人想要出门,尤其是出远门,那将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对于外界的不了解,也就对行动不具备自信,走出去,当然意味着极大的风险,所以在那个特殊的时代,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知悉的世界并不大,对于世界的认知当然也不够健全!
当然这个国家所经历过的历史,犹如一颗繁茂昌盛的大树般,让它拥有了这类根深蒂固的气质与传统。
所以当奶奶对我讲述五十年前,与爷爷有关的故事时,神色之间总是洋溢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得意:“你们都不知道,当年你爷爷做公社书记,真正给公社做了几件大好事。”
“爷爷么?”那个时候的我,对爷爷的认知不过停留在一个干瘦老头的形象上面,实在是认知不到那样看起来很普通的老头,能干出怎样的大好事。
“那可不就是你爷爷么!”奶奶感受都我语气中的不信任,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你爷爷可以咱们这最早的一批党员,那时候的党员真正能带头干,哪家哪户有什么困难,你爷爷都要给到帮助,后来国家开放了,你爷爷又是带领大家干砖厂,又是带领大家弄无纺布,谁不说咱们村紧跟政策不动摇,就因为这,你爷爷还去过天安门哩。”
那个时候的我差不多也快二十了,就绝对年龄而言,当然谈不上小,但在长辈们眼中,我们似乎永远都是小孩子,尤其是当意见与他们相左时,这样的感觉便会更加明显强烈。
“是是是,那个时候的爷爷带领全村人致富,爷爷了不得。”我笑着说。
“不过你爷爷一直以来胆子都是小的。”奶奶没有搭理我,继续说道。
“爷爷胆子小?”我看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