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神无仙无圣无道。
通灵三戒:
灵不可言!
灵不可犯!
灵不可灭!
言灵、犯灵当如何?
危险!危险!
李老师也很为难,唯有……
灭之!
伫立峰头,李老师在凉风中微微一颤。
忙扶着石头坐下缓口气,他不想让学生看出自己的慌乱。
“我可是他们的定心石,稳住,深呼吸,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就这么没来由消失……”
作为班主任,他不可能不去思考带学生出游的安全性问题,只是这小寨山几乎每个周末都要走一遭,太熟悉了。
哪里有分岔路,分岔路通往哪里,哪里山势陡峻,哪里容易滑倒,他几乎能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出来。
纵是再怎么严重估计形势,这一趟的小循环穿越都没啥风险。
十岁以上的小朋友只要不矫情都能轻松安全完成,何况这几个已近成年的高中生?
“可是,事情还是这么离谱地发生了,毫无道理……”
而事情最诡异的地方就是,他明明知道一个学生不见了,却发现没有丢失任何一个学生。
“老师,我们4个都在呢,哪里还有谁?放心吧,这点难度完全没问题,倒是老师该好好锻炼了哦!”
曾威话音刚落,其他三个也都茫然看了一圈,点头认同,开始笑嘻嘻地打趣李老师。
任自己如何稳定情绪,恐慌却愈加弥漫,在心底酝酿,他尽量压抑住,吐了口气。
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小叶榄仁林,看向远处小寨山最高峰处,他发现那里此刻有浓得粘稠、如牛奶般白亮的云雾自尖端缓缓倾泄下来。
他不由一愣。
这般奇妙云海,可为奇观,在小寨山并不多见,至少李老师也是头一遭见到这等罕事。
随他而来的四位学生也被这意料之外的奇观震憾住。
平时咋咋呼呼的他们此刻竟忘了“卧槽卧槽”地尖叫,瞬间收敛了那半真半假的气喘吁吁,屏住了呼吸,难以抑制地兴奋到浑身微微颤抖,夹杂着肌肉酸痛的“酸爽”亢奋,忘记了疲惫,也忘记了自我修养——手机拍照发圈。
浓白雾气静静流溢,似是极缓,实则极快,几分钟时间已淹没了其下几个小峰头。
原本清晰的远山美景,只剩下一片化不开的白茫茫。
云海的边缘,散逸的云气经风一吹,化作淡白山岚,随风摇曳,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手,化作云海四处侵掠的爪牙,张扬弥漫。
李老师微微侧目,再次清点了学生,李健、曾威、陈紫妮、黄鹤,共4位,都在,不是5位,心里叹了口气。
“静心凝气,淡定从容,我得稳如老狗!咱再想想,细细梳理一下…”
张拾消失了!
不是失散,不是玩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彻底地从世间失去痕迹,感觉无法挽救的那种。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李老师的世界观被彻底颠复。
平行时空,异度空间,神之抹灭,鬼雾,我教了个鬼学生,或者我竟然是神经病?……
他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无数的猜测,不管是不是合理,不管会不会太荒唐,但解释终究只是解释,怎么也挽不回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的事实,化解不了内心里因自责而衍生的那抹苦涩,那抹颓然失落。
任何人经历过他这种诡异都难以淡然。
前一秒,张拾那秀气娇美的俏脸上笑颜如花,鬓角粘着几缕被雾气浸湿的头发;
下一秒,她的身影瞬间被周边汹涌翻腾的白雾吞没;
而后她的痕迹在整个世界荡然无存……
“张拾是谁?老师,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班没这个同学。”
“老师,我们班只有58个,哪里有59个?哦对了,上周休学了一个,准确地说现在班里只有57个……”
“老师,学习委员不是什么张拾,是陈紫妮,健康委员一直空着的。黄鹤说健康委员也就测个体温,没必要专人负责,她自己兼任着。可每次打印座位表你都忘记在健康委员那一栏补上她的名字,你都被她吐槽过多少回了,也被班里同学笑过N多次了,下次记着了……”
“老师,和陈紫妮同桌的只有庄亦凡,并排那张空桌子一直没人,你也没让我们搬走,一直被陈紫妮她们用来放杂物来着……”
“老师,你糊涂了?当时拍照按下快门的时候黄鹤搞怪推了我一把,所以相片上我们旁边空着。你当时还说她不能这样,让她请我吃雪糕来着……”
李老师小心谨慎地旁敲侧击几位学生,却失望了。
自己找到的那些张拾存在的证据,脑海中依然保留着的那些确凿记忆,在学生们的记忆里荡然无存,好像被橡皮擦擦掉了,被彻底抹灭了。而那些因她消失而产生的诸多不合常理之处,也有了逻辑自洽的完美解释。
他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拾的情形。
孤单消瘦的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脆生生地问,“老师,您是我班主任李老师吗?”
只一刹那,他记住了这个女生,有点与人交流的生疏胆怯,有点不在意他人目光的熟视孤勇。
那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且自己一直用心培养,如今已倚为班干部核心,朝夕相处了大半年,许多记忆深刻清晰,李老师怎么可能认为她真的不存在?
“哪怕全世界都遗忘了她,至少我记着,我得记牢了,因为她是我的学生!”
翻开手机,他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存在的证据,却徒劳无功。
记忆中的那些她生活的痕迹,全然消失了。
这事,简直诡异到丧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