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斩魔灵,换骨搏长生。
朱无衣最后才明白,从一开始,他要颠覆的就不是这明阳皇城,而是整个人间。
千世离到最后也想不明白,如今,这人间变了天,他却只当换了座城。
她还是走了,从一个文明走向另一个文明。她说,这世界没有时间,她说,她是空间的蛀虫。
人间生大同,五楼十二城。
乞丐斩魔灵,换骨搏长生。
大同皇城,触云之顶,屋脊上躺着一少年,流苏抚眉眼,黄袍踏风舞,天下指尖跃,明月映似仙。
“青衣履带任流珂,众生粉黛无颜色。”少年嬉笑道。袖袍轻挥,一杯美酒迎风而上,静止的停在女子胸前。女子脚尖轻触着檐边,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接过玉杯,似那男儿般一饮而尽,眼神却从未离开西北方向。
“可惜了,多了腰间那柄青珂剑。”
“哼,老东西,刺客已入皇城,你可还有心惹闹与我!”话语间女子右手轻握剑柄,周身真气流动。
“他在,这皇城便无刺客一说。”少年手掌一翻,酒杯静静地立于掌心,自信的目光落在皇城墙根处。
“一个甲子过去了,你还是你,那个为之一言,为之一人,即可奉行终生的臭乞丐。如今我虽一统天下,万人之上,但,我不如你!而且谁又知道,你的位置不是那城墙根下,而是这皇城之中至尊宝座。”少年自言自语,眺望着远处城墙边上。
“想来也是可笑,当年你我相识便是在那城墙根处,沧海桑田,楼起楼落,这世间变了天,你却只当换了座城。”少年起身,目光凛冽,杀气冲天。
“你说呢?朱无衣!”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直奔少年们眉心,女子长剑出鞘,却是慢了那半分。少年纹丝未动,像是司空见惯,直到那剑气离眉心半寸之距,方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
“嘭”剑光碎裂,黑影霎时爆做一团血雾。
女子惊愕的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天地初现——朱无衣!这便是万象之力吗?”
“错了,他嘛,远不止于此呦。”少年看着女子道。
城墙根下,乞丐收掌为拳。惺忪的眉眼,沧桑的面容,白发垂了肩。一声低吟从老者身旁荡开。
“千世离,当好你的皇帝,别忘了一言堂簿上的终奉。”
少年回头站起身来,“哈哈,自当终身奉行。可你还曾记得你的终奉?”
两人隔空相望,时间像被冻住了一般,记忆却又撕裂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那时少年。
黎城,明阳王朝十二城中最小且最边陲的小城,西临明洋,东依玄山,崇力尚武,屹立不倒。
实则并非如此,城中老人都知晓,对于武力为尊的明阳王朝来说,若不是百年前这城中出过一位天地境的大人物,这边陲小城,恐怕在就不复存在了。因为在权贵眼里,这样一个没有大人物的小城,存在与不存在并没有什么两样,可能一时兴起,覆手可灭。
他可当真是个天才,十八岁,破五重楼境,进五塔玄明,三十岁,即望天悟道,入天地之境。
那一夜,黎城被明阳王朝铭记,被世人熟知。人们猜测他是去了明阳皇城效力,因为有人看见那一夜黎城上空,曾闪过黄袍。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他们从城墙的终奉分析,他可能去做了一个侠客,一个正义的侠客,一个为推翻这残暴的明阳王朝而战的侠客。
天明,他为黎城之民,在城门上留下一段终奉,和一道剑气,便踏空而去。你瞧,如今那出城的大门上不正是他的终奉吗?
夕阳的余晖斑驳的撒在上面,巨大的木门上歪歪扭扭的放着用剑气随手刻下的几行大字,年代已然久远。
君不见高堂尽是庸碌辈,人面衣贵人后鬼。
君不见满城行乞满城醉,灯红书窗酒绿床。
白骨如山尽是他人之梦,
江山易主皆是我等之灾。
寂寂如雪,踉踉跄跄。
灿灿初阳,沧沧凉凉。
我有美酒,一樽邀月,一杯入喉。
我会铸剑,一柄还天,一剑消愁。
我入江湖,一步十杀,一笑恩仇。
我出黎城,一言奉行,一语终生。
——千一行。
黎城大门前,盘坐着一群少年,时而望向城门上的那道剑气,时而闭目长思。这对于外来者来说是一处奇葩的风景,但对于黎城的年青人人来讲,已经可以算作是一个传统,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悟道,剑道。
三十年以前黎城的少年们只会对着木门上的字,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入的江湖成为一名正义的侠客。直到有一天,一位手缚鸡之力的少年,驻足在这道剑气下,三天之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道道凌冽的剑气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周围观望的人群开始惊呼“三重楼!”人们也开始渐渐明白,千一行留下的并不仅仅是他的终奉,他还为黎城的后辈们开辟了一条入武之道。
但也并非谁人都可,这百年间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样的渺茫机会对于刚入武的少年们来说,却也足够了,毕竟谁不想更进一步呢,比起盲无目的的修炼。
此时的朱无衣,也盘坐在城墙根下,衣衫褴褛,破衣罗梭,油腻的卷发下,脸庞倒是有些许轮廓,算不上好看,但洗干净,倒也能称一句少年乞丐中的一表人才了。
左手边放着不知道从哪里拾来的竹节棍,手握处已然被盘的脱皮褪色。右手掌心拖着半只破碗,碗中空空如也,他倒是不急,也不呦呵卖惨,只看着眼前这群盘坐悟道的少年,不知在想着什么。
“哼哧哼哧”朱无衣听得这粗狂的喘息声越来越近,连忙用破碗挡住口鼻,闭上眼睛。“噗”的一声,伴随着溅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