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1/2）

　　张老大从族长家里出来后，他的瞎眼婆娘正在家等消息。石头跟着逃荒的人糊里糊涂走丢这一年，她每天几乎以泪洗面。她和张老大也打听过和石头当时一起逃荒后来回到凤凰山村的乡亲们，老乡们可谓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的说看见过石头；有的说从来没见过，看见过的说跟着村里谁谁走了，谁谁说跟着邻村邻乡的又谁谁，总之毫无头绪，逃荒的人还说了一路的艰难和风险……这让张老大和她更加担忧和恐慌。今天也是她督促、唠叨让他到张天顺家去寻个“主意”（方法）。还把平日不舍得吃，积攥起来的买油盐酱醋的鸡蛋、鸭蛋、鹅蛋等送给张天顺。求村长办事总不能空着手去，再说闻听张天顺还病了……但她家里委实拿不出点像样贵重的东西来。这些“蛋”也是她家值钱的东西了……她看张老大耷拉着个脑袋回来后，就连忙上前询问结果：“老大，你和村长说了？他咋说？没给拿个主意？”张老大看瞎眼婆娘那么急切和担心的问，不免长叹了口气说：“族长说了，给他熟悉的人打个招呼，散布个消息，都帮着找找……”瞎眼婆娘听老大这样说，不免又流泪了……张老大看见婆娘哭泣，就劝了几句。自小儿子走丢这一年，瞎眼婆娘头上增添了很多的白发，张老大瞅了瞅婆娘，也就拾掇别的营生去了……
　　二儿子——石地恰好打猪草回来，看见爹和娘，就上前询问了情况。一家三口又唠叨了各自的猜测……张老大问二儿子，“石地，你大哥来？”石地说：“大哥今早起来把水缸的水担满就出去了，说今天出去帮朋友垒地基……”大儿子——石田是个成年人了，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了。但张老大和瞎眼婆娘省吃俭用也没积攒出给他娶媳妇的钱来，婚事就一直拖了下来。按石田的年龄都应该是当爹的人了，张天顺的儿子都是十六七就婚娶了，有的还生了儿女了，张天顺都是爷爷辈的了……穷人家的日子和地主家的就是不一样。张老大和瞎眼婆娘不敢祈望石田能娶个富裕家庭的女儿，虽然石田长的魁梧、彪悍、俊朗……和张老大一样，两膀子有几百斤的力气，也有媒人上门说亲的，让石田“倒插门”过去。女方是个小地主的家庭，据说女孩就是小时候生天花落下了满脸的麻子，身体到没有别的残疾。但是石田死活不同意，说对方就是个“仙女”，他也不能“倒插门”被人家“娶了”。他是个男人是家里的长子，他的在家侍奉爹娘照顾弟弟们，惹的上门说亲的媒人恼羞成怒，说他“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打一辈子的光棍吧！所以张老大和瞎眼婆娘不仅是小儿子——石头走丢这件心事。老大石田的婚事也压得他俩喘不动气……也有不嫌弃石田的家里贫穷的女孩想嫁给他。她们爱慕石田彪悍的体魄和相貌堂堂，并且许诺不要彩礼钱，迎嫁婚娶的能简单就简单……可是张老大和瞎眼婆娘思量来思量去、愁眉苦展……他们现在居住的是三间低矮的小茅草屋，几乎就是村里最破落的了，这还是张老大他爹娘死后继承下来的。石田、石地大了后，张老大就找邻居、朋友帮忙，在院子里盖了个简易的毛胚房，让三个儿子住在里面，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但房子太过简陋。天暖和还好说，冬季，西北风呼呼的刮，凛冽的寒风吹的三个儿子的手、脚、脸等浑身满是冻疮。天变暖后就浑身肿胀、裂口，奇痒难受……张老大和瞎眼婆娘就给孩子们弄点艾灸、葱根、花椒枝子，蒲苇等洗洗。多亏三个儿子孝敬、懂事，从不报怨。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儿子自小就帮着父母分担家里的忧愁和苦难了……